柯獻欽-少些遺憾 多點祝福

當家人堅持隱瞞病情，柯獻欽醫師看著罹患癌症的爸爸，錯過了道謝、道愛、道歉、道別的機會，也無從得知父親是否曾有未完的心願。生命的最後一哩路，在《病人自主權利法》上路後，能否走得有尊嚴、無憾無悔？

柯獻欽醫師是胸腔重症專家，二十年行醫生涯中送走無數的病人，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父親。柯醫師的父親罹患攝護腺癌，確診時便已是第四期的絕症，但由於柯媽媽堅信透露病情將會使個性脆弱的柯爸爸失去求生意志，家人們堅持不讓父親知悉自己的病情，即使柯醫師曾嘗試溝通，仍難以動搖老人家根深蒂固的意念。

柯醫師的父親每個月定期到醫院打賀爾蒙針，持續了五年之久。過程中柯爸爸也曾疑惑，為何只是攝護腺發炎的小病，需要治療這麼久？這個疑問一直到生命的終點前，才獲得解答。

賀爾蒙治療在後期漸漸出現抗藥性，柯爸爸的身體變得虛弱，甚至已經瀕臨彌留的狀態。那時，柯媽媽才終於同意將病情告知柯爸爸，但是柯爸爸當時體力已過於微弱，無法清楚表達太多想法，只簡單地說：「病既然沒辦法治療，就不要治療了。」語畢隔天，柯爸爸便陷入了昏迷，而柯媽媽則像是得到了印證，向柯醫師說：「果然爸爸一知道病情，就撐不住了。」

當下柯醫師感到非常無奈。身為醫師，他當然知道告知病情是治療過程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，他也想像，若能提早告訴父親實情、及早討論與準備，或許父親還有機會、有體力，去完成生命中未完成的願望，而家人們也有機會，好好地道歉、道愛、道謝、道別。

一週後，柯爸爸過世了。一份隱隱的遺憾，時常迴盪在柯醫師心中，他說如果可以重來，還是會尊重母親希望能隱瞞的意願，但到了病程預期倒數四、五個月，已感覺到病情開始下降時，應該無論如何都要讓柯爸爸知道自己的病情，好讓柯爸爸和全家人，都能夠一起完成生命結束前想做的事、想對彼此說的話。

在醫療現場，柯醫師坦言，能一開始就讓病人了解病情，是醫療團隊最大的努力方向，如果遇到比較抗拒的家屬，會以「病灶」替代對病方來說過於赤裸的「癌症」，再慢慢引導病人與家屬接受實情的告知。即使這樣的溝通是困難的，醫療團隊仍然會盡最大的努力，讓病人能對自己的病情有適當的掌握。

過去的遺憾促使柯醫師在行醫路上有更深的感觸，他說，在《病人自主權利法》上路後，病人在醫療權上將有更全面的保障，透過預立醫療照護諮商、簽署預立醫療決定，病人可以充分了解病情、與家人討論並依照自己的意願決定醫療方式，這無疑是醫療照護上長足的進步。展望未來，柯醫師也期待，病人自主權利法的實行，能讓更多病人明確地保障自己對於醫療權的決定，讓生命末期少些遺憾，多些美麗的祝福。